故人歸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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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歸（一）
卿玉卻是沒力氣再睜眼，只能模模糊糊之間看到一個幾個人影在眼前晃悠。
“放了她。”一道堅定有力的聲音在庭院響起。
芍螢看著來人，眼裏閃過一絲慌亂，趕忙低下頭。
他的身後還跟著一隊人馬，看起來來勢洶洶，沈懷信瞥了一眼，正欲開口說話一旁的芍螢拉住她，搖搖頭。
他睜開她的手，背過身說道：“別再讓我看到你。”
有人將她扶了起來，背在身上，扯得她傷口隱隱作痛，但好在離開了這庭院，離開了沈府，她將手裏那封信藏在衣袖，緊緊攥著，生怕它掉落，這是繞棠趁她們不註意拼死塞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。
緩了一會才看清周圍的光景，馬車駛過街角，來到了妙手回春醫館的後門，這裏沒什麽人，只有門前的兩棵樹正長出新芽。
卿玉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，雲乘。
許久不見他，沒想到他居然與第一次見他時截然不同，沒有了那份狼狽，多了絲冷厲的感覺，一股陌生的氣息在他們之間蔓延。
馬車到了，他們卻遲遲沒有開口，也沒有下馬車。
雲乘率先打破了這片寧靜。
“近來，還好嗎？”
卿玉不能腿腳動彈，支撐著坐起來，點頭：“很好，開了間醫館，生意倒是紅火，只是你....”
雲乘知道她想問什麽，可原本心裏那般純粹的情感，好似突然變了一點，也許是在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青魚的時候，也許是某一個瞬間。
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，只是淡淡說道：“此事是烏門寺少卿紀清風求我去救你，青魚，不，是卿玉，你在沈府的這兩日，你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，甚至範圍更廣，當年之事，我會去做，你留在這已經不安全，隨我走吧，總可以，保你一條性命。”
這些字說下來，如雪花一樣落在卿玉心裏，她沒有想過，有一天找回這個名字的時候，竟是如此屈辱之時，大仇未報，事情未查清楚，就連現在也成為一個殘廢。
雲乘知道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，她只能跟著自己走。
卿玉背對著他，緩緩開口：“現在你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，為什麽還要救我，你不是應該與...想殺了我嗎？”
過了片刻他才回道：“有那麽一刻，我確實想過要殺了你，當初如果不是你們卿家連累了我們青府與雲府，也許現在一切都還是好好的。”
“那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你一開始的身份，最開始就連我都沒有查到，你是卿府之女卿玉，過了那麽多年，我都認不出來你了，再見你時，只覺得我們都好幸運，能活下來，還能同彼此說話，可近來我突然查到關於你的身份，你知道嗎，那一刻我心裏有一處信念悄悄崩塌了，可我還是抱著一絲絲幻想，幻想你就是青魚。”
“直到，我真的見到了青魚，我才知道，你不是她，我也曾經恨你，為什麽騙我，可我就是殺了不了你，下不去手。”
卿玉開口：“你，見到青魚了。”
“是啊，她說很快這一切都要結束了。”
馬車就要駛動，卿玉突然想到醫館裏的池魚與魂歸，“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？”
雲乘突然指了指馬車的一側，在角落放置了一個盒子，卿玉打開盒子，魂歸好好的躺在裏面，但是除此之外，什麽都沒有。
“是找這塊玉吧。”
卿玉摸了摸，應該是剛才水裏撈上來，她有些急切地問道：“那池子裏的那條魚去哪了？”
雲乘瞥了她一眼，“我並沒有看見過什麽魚兒，這玉還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的。”
他招呼了一下趕車的人，“走。”
“等等！”但好像沒人聽到她講話一樣，馬車也沒有停下。
她攥緊了手裏的魂歸，只覺得頭痛欲裂。
卿玉嘴裏念念有詞，魂歸的另一半竟然化為了一柄長劍，她不想就這樣逃了，如今身份暴露，就算可以逃到天涯海角，默默無聞過一輩子，但她不要。
她的劍抵在他的脖頸處，就如同那晚，他亦是如此。
“放我走。”
雲乘冷冷一笑，轉頭看她：“你的傷是假的？”
卿玉不看他：“現下京城大概已經都在找我想殺我，為了救我得罪他們，不值得，放我走吧。”
她轉頭就要下馬車，那雙手拉住了她，她猛地一震，不解回頭。
“要我放你可以，帶著鳶尾，必要時她會保護你。”
她沒回答下了馬車，身後的鳶尾跟過來，馬車漸漸駛遠。
-
卿玉打開房門，直奔內院，她也沒想到這個騙術騙過了沈懷信，在密室的時候，芍螢給了她第二條路，可以放她走，但是要做點手腳，讓別人都以為她挑斷了她的腳筋無法行走，她知道她想利用她引出沈懷信後面的人，讓他放松警惕。
也許這兩日，就是生死之戰。
她走進池子旁，蹲下尋找池魚，但是怎麽找也沒有找到，鳶尾跟在後面默默看著，相較之前她的話少了很多，不再嘰嘰喳喳。
“找什麽呢？”
卿玉知道是他，猛地回頭看見他安然無恙才放心下來，她拿出魂歸。
“鳶尾，你在門外等我，我即刻便出去。”
雖不知她要幹什麽但她還是默默退到院外，此刻庭院內只剩下他們二人，天空突然下起小雨。
卿玉攤開掌心，“我沒時間了，今天我必須為你召魂，替你還了這個心願。”
看著那塊玉石，池魚卻遲遲沒有說話，卿玉在他眼前晃了晃急切說道：“召與不召，只需你的一句話，既然給了你承諾，我定會答應你的。”
池魚低著頭，看著那塊魂歸，又擡起頭看她的臉，緩緩說道：“不必了，替你換臉時我存了私心，將那張臉換成了亭瞳，是我太貪心了，現在那個承諾因為我的背棄早已不算數，你走吧。”
卿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，她沒想到一條魚都會騙他，怪不得換完臉以後，他的目光總讓他覺得有些奇怪。
“這是最後一次機會，我問你，要不要我替你召她，錯過了這次，你再也見不到真正的她了。”
真正的她。
沒等他回答身後的門猛然被推開，鳶尾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，指了指下面那個池子，她輕聲走過去，碰了一塊假山石，沒想到下面竟有一條密道顯現出來。
待進入密度鳶尾才松了口氣，緩緩說道：“主上在建這座院子時，就在這裏設置了一處逃生避身的地方，方才我聽到後門處有異響，可能是宮裏的人出手了。”
卿玉眼裏有一絲震驚，似乎沒想到她知道這麽多，更沒想到這個庭院鋪子，居然是雲乘的。
感受到她的目光，鳶尾輕哼一聲：“不必如此驚訝，如果不是主子給你這所容身之處，你在上京早就待不下去了，別得了便宜還這樣一副臉色，我最討厭你總是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。”
“原來他是金魚閣閣主啊。”
鳶尾帶著他們往下走去，一邊說道：“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，卻不想是個如此蠢笨的，現在才猜出來，你應該慶幸，總有那麽多人在幫你，可我家主人....”她卻是沒再說下去。
卿玉猜到她說的杜若，這次確實沒有見到她的身影。
走到深處，這裏竟應有盡有，是個隱蔽的防身之所，鳶尾嘆了口氣指著說道：“主上為了這個地方耗費了很多心血，既是為了不被外人發現，用的都是自己的死士，卻沒想到這個地方最後居然便宜了你，從這裏一直向前走，便能出城，地點十分隱蔽，不會被人發現。”
“主上還是又給你留了條後路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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卿玉卻是沒力氣再睜眼，只能模模糊糊之間看到一個幾個人影在眼前晃悠。
“放了她。”一道堅定有力的聲音在庭院響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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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身後還跟著一隊人馬，看起來來勢洶洶，沈懷信瞥了一眼，正欲開口說話一旁的芍螢拉住她，搖搖頭。
他睜開她的手，背過身說道：“別再讓我看到你。”
有人將她扶了起來，背在身上，扯得她傷口隱隱作痛，但好在離開了這庭院，離開了沈府，她將手裏那封信藏在衣袖，緊緊攥著，生怕它掉落，這是繞棠趁她們不註意拼死塞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。
緩了一會才看清周圍的光景，馬車駛過街角，來到了妙手回春醫館的後門，這裏沒什麽人，只有門前的兩棵樹正長出新芽。
卿玉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，雲乘。
許久不見他，沒想到他居然與第一次見他時截然不同，沒有了那份狼狽，多了絲冷厲的感覺，一股陌生的氣息在他們之間蔓延。
馬車到了，他們卻遲遲沒有開口，也沒有下馬車。
雲乘率先打破了這片寧靜。
“近來，還好嗎？”
卿玉不能腿腳動彈，支撐著坐起來，點頭：“很好，開了間醫館，生意倒是紅火，只是你....”
雲乘知道她想問什麽，可原本心裏那般純粹的情感，好似突然變了一點，也許是在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青魚的時候，也許是某一個瞬間。
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，只是淡淡說道：“此事是烏門寺少卿紀清風求我去救你，青魚，不，是卿玉，你在沈府的這兩日，你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，甚至範圍更廣，當年之事，我會去做，你留在這已經不安全，隨我走吧，總可以，保你一條性命。”
這些字說下來，如雪花一樣落在卿玉心裏，她沒有想過，有一天找回這個名字的時候，竟是如此屈辱之時，大仇未報，事情未查清楚，就連現在也成為一個殘廢。
雲乘知道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，她只能跟著自己走。
卿玉背對著他，緩緩開口：“現在你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，為什麽還要救我，你不是應該與...想殺了我嗎？”
過了片刻他才回道：“有那麽一刻，我確實想過要殺了你，當初如果不是你們卿家連累了我們青府與雲府，也許現在一切都還是好好的。”
“那為什麽？”
“因為你一開始的身份，最開始就連我都沒有查到，你是卿府之女卿玉，過了那麽多年，我都認不出來你了，再見你時，只覺得我們都好幸運，能活下來，還能同彼此說話，可近來我突然查到關於你的身份，你知道嗎，那一刻我心裏有一處信念悄悄崩塌了，可我還是抱著一絲絲幻想，幻想你就是青魚。”
“直到，我真的見到了青魚，我才知道，你不是她，我也曾經恨你，為什麽騙我，可我就是殺了不了你，下不去手。”
卿玉開口：“你，見到青魚了。”
“是啊，她說很快這一切都要結束了。”
馬車就要駛動，卿玉突然想到醫館裏的池魚與魂歸，“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？”
雲乘突然指了指馬車的一側，在角落放置了一個盒子，卿玉打開盒子，魂歸好好的躺在裏面，但是除此之外，什麽都沒有。
“是找這塊玉吧。”
卿玉摸了摸，應該是剛才水裏撈上來，她有些急切地問道：“那池子裏的那條魚去哪了？”
雲乘瞥了她一眼，“我並沒有看見過什麽魚兒，這玉還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的。”
他招呼了一下趕車的人，“走。”
“等等！”但好像沒人聽到她講話一樣，馬車也沒有停下。
她攥緊了手裏的魂歸，只覺得頭痛欲裂。
卿玉嘴裏念念有詞，魂歸的另一半竟然化為了一柄長劍，她不想就這樣逃了，如今身份暴露，就算可以逃到天涯海角，默默無聞過一輩子，但她不要。
她的劍抵在他的脖頸處，就如同那晚，他亦是如此。
“放我走。”
雲乘冷冷一笑，轉頭看她：“你的傷是假的？”
卿玉不看他：“現下京城大概已經都在找我想殺我，為了救我得罪他們，不值得，放我走吧。”
她轉頭就要下馬車，那雙手拉住了她，她猛地一震，不解回頭。
“要我放你可以，帶著鳶尾，必要時她會保護你。”
她沒回答下了馬車，身後的鳶尾跟過來，馬車漸漸駛遠。
-
卿玉打開房門，直奔內院，她也沒想到這個騙術騙過了沈懷信，在密室的時候，芍螢給了她第二條路，可以放她走，但是要做點手腳，讓別人都以為她挑斷了她的腳筋無法行走，她知道她想利用她引出沈懷信後面的人，讓他放松警惕。
也許這兩日，就是生死之戰。
她走進池子旁，蹲下尋找池魚，但是怎麽找也沒有找到，鳶尾跟在後面默默看著，相較之前她的話少了很多，不再嘰嘰喳喳。
“找什麽呢？”
卿玉知道是他，猛地回頭看見他安然無恙才放心下來，她拿出魂歸。
“鳶尾，你在門外等我，我即刻便出去。”
雖不知她要幹什麽但她還是默默退到院外，此刻庭院內只剩下他們二人，天空突然下起小雨。
卿玉攤開掌心，“我沒時間了，今天我必須為你召魂，替你還了這個心願。”
看著那塊玉石，池魚卻遲遲沒有說話，卿玉在他眼前晃了晃急切說道：“召與不召，只需你的一句話，既然給了你承諾，我定會答應你的。”
池魚低著頭，看著那塊魂歸，又擡起頭看她的臉，緩緩說道：“不必了，替你換臉時我存了私心，將那張臉換成了亭瞳，是我太貪心了，現在那個承諾因為我的背棄早已不算數，你走吧。”
卿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，她沒想到一條魚都會騙他，怪不得換完臉以後，他的目光總讓他覺得有些奇怪。
“這是最後一次機會，我問你，要不要我替你召她，錯過了這次，你再也見不到真正的她了。”
真正的她。
沒等他回答身後的門猛然被推開，鳶尾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，指了指下面那個池子，她輕聲走過去，碰了一塊假山石，沒想到下面竟有一條密道顯現出來。
待進入密度鳶尾才松了口氣，緩緩說道：“主上在建這座院子時，就在這裏設置了一處逃生避身的地方，方才我聽到後門處有異響，可能是宮裏的人出手了。”
卿玉眼裏有一絲震驚，似乎沒想到她知道這麽多，更沒想到這個庭院鋪子，居然是雲乘的。
感受到她的目光，鳶尾輕哼一聲：“不必如此驚訝，如果不是主子給你這所容身之處，你在上京早就待不下去了，別得了便宜還這樣一副臉色，我最討厭你總是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。”
“原來他是金魚閣閣主啊。”
鳶尾帶著他們往下走去，一邊說道：“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，卻不想是個如此蠢笨的，現在才猜出來，你應該慶幸，總有那麽多人在幫你，可我家主人....”她卻是沒再說下去。
卿玉猜到她說的杜若，這次確實沒有見到她的身影。
走到深處，這裏竟應有盡有，是個隱蔽的防身之所，鳶尾嘆了口氣指著說道：“主上為了這個地方耗費了很多心血，既是為了不被外人發現，用的都是自己的死士，卻沒想到這個地方最後居然便宜了你，從這裏一直向前走，便能出城，地點十分隱蔽，不會被人發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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